南斯拉夫:我们那巴尔干半岛上的亲兄热弟
发布: 2012-10-28 22:10 | 编辑: 张家界 | 来源: 旅游门户 | 查看: 2412次
幸福有时会像毛毛雨,会自己从天空降下来。
2012年3月的一天,我接到中国作协国际部吴欣蔚老师的电话,通知我参加在贝尔格莱德举行的第49届世界作家代表聚会。
2012年9月15日,中国作协张主任,白雪老师为我们送行。海南省文联副主席,著名诗人李少军为团长,我兼翻译。同行的还有宁夏自治区作协副主席杨梓,云南诗人夏吟。飞机飞越莫斯科,取道法南克福机场,历经16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于9月19日抵达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在这里,我们和来自26个国家的46名正式代表以及200多名热爱诗歌的前来参加会议的诗人进行了友好交流,盛大的诗歌朗诵会让人感受到诗歌在这个古老而又现代的国度里无处不在的力量和魅力。在此期间,我们先后到了南方,北方,城市,农村,拜见了三个市长,四个图书馆长,一个镇长,以及很多老百姓,画家,医生,建筑师,学生甚至旅馆文明优雅的服务生。感受到塞尔维亚的传统,古典和文明的同时,更感受到他们对统一的大中国的一种尊重和羡慕,以及因独特的社会主义情结所产生的对中国人兄弟一般的亲人情感。
如果是去欧洲任何一个其他国家,我都不会这么用心去了解它的历史,重视它的现实,关注它的未来。因为南斯拉夫曾经和中国有共同的社会主义体制,曾经和中国站在同一个共产党阵营,曾经在东方阵营和西方阵营国家之间奇迹般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衡,又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政治位置,多次遭受列强打击,民族纷争,内忧外患,饱受战争之苦,最后在各种力量的夹击下痛苦地分裂解体,这一切都使我对这个达面积25万平方公里,人口2300万(1984)的国家充满了敬意和同情。同时它的解体是国际政治综合影响的结果。中国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并且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一些西方国家也对中国俯视耽耽。或许我们可以南斯拉夫的解体作为前车之鉴,可以从它的历史中吸取一些经验和教训。
从2012年开始,塞尔维亚旅游正式对外开放。中国也从10月开始,开通北京至贝尔格莱德的直达航班。为给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充满战争伤痕又充满希望的国家,特别写下这篇纪行。
哭泣的“骆驼”:南斯拉夫一分为六
南斯拉夫(The Socialist Federal Republic of Yugoslavia)位于巴尔干半岛,前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王国”,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1941年,遭受德国瓜分,在铁托的领导下将各民族人民团结在一起,打败法西斯,于1945年建立起了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是二战后独立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是唯一不受苏联控制的东欧国家。1963年更名为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联邦由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马其顿和黑山6个加盟共和国,以及伏伊伏丁那和科索沃2个自治省组成。从60年代开始,南斯拉夫实行国有化和土地改革,国内生产总值以年均6.1%的速度增长.1979年南斯拉夫的人均GDP已达到2635美元,老百姓有自己的住房,每8个人拥有一辆汽车,医疗和教育系统是免费,识字率达91%,每一个国民平均每两年就要出国旅游一次,在当时东西方集团严重对峙的冷战时期,南斯拉夫百姓的生活令东欧各国羡慕不已。
但是繁华的背后是潜藏的巨大危机。1973年石油危机和西方国家的贸易阻碍严重阻碍了南斯拉夫经济的快速增长。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南斯拉夫參加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并从其获得贷款。作为贷款的条件,IMF要求南斯拉夫实现市场自由化。至1981年,南斯拉夫已经有19.9亿美元的外债,在1980年有100万的失业人口。南斯拉夫国内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很大,北部较发达地区的财政收入有很大一部分被用来补贴南部欠发达地区,而南斯拉夫的经济危机加剧了这个问题,也引发了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的不滿。在1979年到1985年期間,南斯拉夫人的实际收入水平下降了25%。
1980年,铁托去世,相继是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南斯拉夫各共和国的民族主义势力也开始抬头,民族矛盾激化。在历经了西方经济体对南斯拉夫十年的援助和五年的解体、战争、抵制和禁运后,南斯拉夫经济崩溃了。1991年,北部较富裕的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和马其顿宣布独立;1992年,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波黑)宣布为主权国家;由于穆族和克罗地亚族赞成独立,塞尔维亚族抵制投票,波黑三族间爆发了历时三年半的战争,这就是波黑战争;同年,在全民公决后,塞尔维亚和黑山组成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1999年,以南联盟政府拒绝执行西方国家主导的和平协议为由,美国领导的北约对南斯拉夫空袭78天;6月,米洛舍维奇被迫接受和平协议,联合国和北约接管科索沃,这就是科索沃战争;2000年,米洛舍维奇在总统选举中败给反对党塞尔维亚民主党领导人沃伊斯拉夫科什图尼察,并于2002年引渡到荷兰海牙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受审,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作了自我辩护,实际上是在国际法庭对西方军事暴力作了控诉,因得不到好的医疗而猝死。如今在贝尔格莱德机场通往市中心的大街旁,可以看见美国空袭塞方时轰炸的塞方国防军事大楼的残留建筑,它们已经不是建筑,而是一处悲伤和屈辱的纪念碑。我们先后8次路过此处,每路过一次,陪同的人都会条件反射地减慢速度,满含愤怒地给我们描述当年的那段伤痛的历史,一段小国饱受大国欺凌和蹂躏的历史。
解体后,在前南6个共和国中,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一直较其他共和国经济更为发达,人均收入一直是其他地区居民收入的三至四倍。独立后,斯、克两国发展更快。发展最慢的是波黑,因遭受战争摧毁,2002年波黑主要基础设施的重建才恢复到战前1990年的90%,人均GDP才实现1258美元,在欧洲仍属于最贫穷国家之列。自2000年西方解除制裁之后,塞尔维亚和黑山的经济开始复苏,2005年塞尔维亚的人均GDP达3200美元,2008年人均6782美元。由于塞尔维亚加入欧盟一直受阻,,这使得塞尔维亚的经济没能获得快速增长,目前主要经济问题是高失业率(14 %)和巨额贸易赤字($11亿美元)。
现在塞尔维亚除了经济发展后劲不足外,还算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政府有较充分的医疗和教育保障。如果你每月交工资的百分之二,那么从你入院到出院,不用再交一分钱,而且手续也不像美国那么复杂。因为历史上多次遭受战争,人口短缺,在南方,每平方公里不足一人,所以这里不需要计划生育,如果你生了孩子,政府在当天就会送来一万二千元左右,直到孩子满十八岁。从幼儿教育到初中的义务教育都是由政府负责的,到了高中以后,大概有百分之五的学生因为功课不及格,需要每年交两千元左右的学费。大学就分公立和私立的,但都比较便宜。所以塞尔维亚的人受教育程度一直很高,或许大学毕业后工作难找,但这不影响他们完成高等教育。正因为如此,在一个乡村里,你随便都可以找到画油画的,会英语的,了解外面世界的人。这种政府的高度保障使得社会秩序尽然有序,加上各个民族的宗教信仰的陶冶,很少有犯罪的人.从2002年02月26日开始,塞尔维亚废除了死刑(目前世界上已有109个国家废除了死刑,有86个国家仍保留死刑)。实际上自1993年以来,塞尔维亚没有执行过一例死刑判决。只有少量像陪同我们的塞尔维亚作协秘书长贝尔莱德诺维奇一样的这些纯粹的理想求索者,为了他们的崇高政治信仰进了监狱,过了五年才出来,在社会上重新寻找位置。
就目前而言,塞尔维亚面临的问题还是较严重的,尤其是因为前南斯拉夫的解体,使得它的位置变得无足轻重;富裕的地区独立,南方的贫穷无法改变,每年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持南方的开支;加上黑山的独立,让塞尔维亚失去了绵长的海岸线,没有了运输的港口,所有这些都使得这个国家在发展的路上,因为缺少国际支持和自身的后劲而显得力不从心,来路茫然。
纵观南联的解体,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铁托去世后,南斯拉夫实施了总统团制度,国家领导人由各共和国的总统轮流担任,导致权利真空的出现;二是苏联的解体,使得南斯拉夫不再具有特殊的战略位置,美国和欧洲不再给予特殊的政策支持,特别是美国实施的《努力扩大和推动和平演变》政策,着力推翻东欧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政权,对南斯拉夫政局产生重大影响,加速了南斯拉夫的解体;三是欧洲一体化和自由贸易使得西欧成为一个对小国来说更安全、更有经济吸引力的地方。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经济相对富裕的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同落后的其他伙伴分家,便于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获得更多的经济实惠;四是人口结构复杂,斯拉夫人、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克罗地亚人等民族较多,宗教信仰不同,加上阿尔巴尼亚人集中于科索沃自治省,信奉伊斯兰教;匈牙利人集中于伏伊伏丁那自治省,信奉天主教,这两个省常闹独立。民族间长期展开纷争,引发了南斯拉夫的内战,尤其是90年代的克罗地亚战争、波黑战争以及科索沃战争,给各个国家经济和人民生活造成重创。
但不管怎样,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前南居民来说,南斯拉夫留给他们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一个疆域在欧洲称得上大国的国家;一个在东西方阵营间左右逢源的国家;一个凭一本南斯拉夫护照可以免签去半个世界的国家;一个多民族生活基本融洽的国家。塞尔维亚的作协主席德拉根对我们说:“南斯拉夫曾经是一个多么令人自豪的国家,从北部的卢布尔雅那(斯洛文尼亚首都)到南部的斯科普里(马其顿首都),我们可不是欧洲的一个小国,但现在,南斯拉夫这个名字再也不存在了。我们羡慕你们中国,几千年来,960万平方公里,56个民族都不分开!”
铁托铁托---永远的雕塑
到贝尔格莱德,就像你到了北京,有个地方你是必须得去的。那就是类似于毛主席纪念堂的铁托的墓地--“花房”。
花房就在市中心,莱德乌日策大街15号大街旁,面积不大,整个感觉是一个典雅肃静的小公园,这也是铁托生前居住的地方。
花房中央是白色灰纹的大理石棺椁,上面用金色的塞尔维亚文刻着“约瑟普布罗兹铁托1892-1980”。墙面有一副巨大的黑白照片,是1962年举行77国首脑人不结盟运动会议合影。上面没有周恩来,周总理当时正在新加坡参加万隆会议。花房的正门两旁挂着深红色幔帐,门前是一个由花围成的喷泉。在院子的草坪上,有很多雕塑,多为年轻人体育竞技状态的造型。其中之一是铁托一身戎装背手沉思的雕像。
铁托戎马一生,充满艰辛,也充满传奇。和毛主席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最大的功绩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为反抗德国法西斯侵略、赢得国家独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曾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战后推行“不结盟运动”,反对苏联的干涉,在整个20世纪反对霸权主义、提高第三世界国家地位方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迹。铁托于1892年5月25日生在克罗地亚的库姆罗韦茨村一个贫农家庭,15岁就外出谋生,先后当过放牛娃、饭馆招待员和学徒工,并流浪到捷克、奥地利和德国当过五金工人。从20岁开始,先后于1915,1927,1928三次被捕入狱。但这些经历给他的人生产生了重要影响。负伤被俘而到达俄国期间,他学会了俄语,经受了二月革命、十月革命的洗礼,曾参加红色国际纵队,慢慢成长为党的领导人。后来在反法西斯的斗争中,也一样历经过“遵义会议”,创建过游击队,根据地,一样为了壮大反法西斯的力量,先后两次于去切特尼克控制的地区与米哈依洛维奇会晤,提出双方联合作战、设立联合作战参谋部等建议,一样进行了南斯拉夫游击队的"长征",多次陷入绝境,尤其是1943年,德国针对铁托个人实施了“跳马”计划,即从监狱里挑选500名服刑战犯,趁他生日5月25这天,空投到贝尔格莱德,对铁托实施轰炸和抓捕。铁托历经艰辛,终摆脱困境。
铁托性情刚烈,不畏强权。战后,铁托经历的最重大事件当推南苏关系的破裂。铁托提出了"南斯拉夫人的南斯拉夫"原则。在最初几年中,铁托兼任总理和国防部长,他想要把苏联的经济和政治体制移植到南斯拉夫。工业、外贸和银行国有化。农业集体化虽然作过尝试,但由于农民的反对被放弃了。铁托请求苏联为发展提供援助。按照南斯拉夫的要求,俄国人打算帮助建立轻工业,但是不提较大的工程。他们想要把重工业集中在苏联,同时利用南斯拉夫的原材料。南斯拉夫对此感到难以忍受,导致了铁托与斯大林的严重裂。1948年6月28日,共产国际的后继组织共产党情报局宣布把"铁托集团"开除出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与此同时,在苏联集团入侵的威胁下和经济问题的冲击下,铁托求助于美国。经过激烈的争论,华盛顿向铁托提供1亿多美元各种形式的援助。铁托表达了感激之情,但是在两个集团的对立中却保持中立。这就是他创建的左右东西方阵营的史诗。为南斯拉夫人民赢得了尊重的同时,也赢得了不少利益。
铁托于1980年5月4日下午三点零五分在卢布尔雅那逝世,逝世时怀中抱着《古兰经》。来自全世界128个国家的209个代表团参加了他的葬礼。
据说从1980年到1990年,在花房的入口处有礼仪兵日夜守卫。在南斯拉夫解体之前,几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花房瞻仰铁托墓,每逢铁托的生日或忌日,来瞻仰和献花的人更多。
然而,进入20世纪最后十年,情况则大不一样了。由于复杂的民族矛盾,南斯拉夫在东欧剧变大潮冲击下于1991年后各奔东西,成为六个单独的国家,对铁托的尊崇被民族分裂和政治分化撕碎。从1991年起,花房不再有礼仪兵守卫,铁托纪念中心也由“圣地”变为普通但又带有政治色彩的“景点”,民众可免费参观,一番“门前冷落车马稀”。
又过了一些年之后,由于前南地区的冲突和战争在各族民众心灵和肉体上造成重大创伤,还由于由南联邦分裂而来的国家国小力微、发展缓慢或在国际舞台上难有作为,于是,趋于理性的前南地区的民众开始怀念原本比较强大和富裕的南斯拉夫,因而也怀念起它的缔造者和维系者铁托,前来瞻仰的人又逐渐多了起来。
铁托墓实际上也成了一种社会现象。长眠于里面的主人无论被悬在天空还是被抛落在地下或者回归于安宁,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政治形态之一,合在一起则展示了社会的非线性发展。
而铁托,则永远活在了历史的天空里。
贝尔格莱德---英雄之城
南斯拉夫解体后,真正意义上剩下的国家就是塞尔维亚了,面积8。8 万平方公里,人口1018万人(2010年)。主要分为三大区域,以首都贝格莱德为中心的中央塞尔维亚,以诺维萨德为中心的伏伊伏丁那自治省,以普里什蒂那为中心的科索沃自治省。
贝尔格莱德是一座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城,地处巴尔干半岛核心位置,坐落在多瑙河与萨瓦河的交汇处,是欧洲和近东的重要联络点,被称为“巴尔干之钥”。美丽的萨瓦河从市区穿过,将贝尔格莱德一分为二,一边是古香古色的老城区,一边是现代化建筑群集中的新城区。
正因为如此,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先后40多次遭受战争的毁灭。原名“欣吉杜奴姆”。公元9世纪改称为“贝尔格莱德”,意为“白色的城市”(White City))1974年,前南斯拉夫政府曾将这里命名为“英雄城”。现在贝尔格莱德是原南斯拉夫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仅次于伊斯坦布尔、雅典和布加勒斯特的东南欧第四大城市。到2006年,贝尔格莱德因为市容整洁,人均绿地在欧洲各城市中名列前茅,因此伦敦《金融时报》授予其为“未来南欧之城”称号。
贝尔格来德因为独特的位置,最早于878年成为塞尔维亚斯雷姆王国的首都。从此先后成为塞尔维亚(1404年-1918年、2006年-)、南斯拉夫(1918年-2003年)首都以及塞尔维亚和黑山的行政、立法首都(2003年-2006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几乎被夷为平地,战后重建,面积3200平方公里,是塞尔维亚唯一的直辖市。贝尔格莱德被分为17个自治市,每一个都拥有自己的地方委员会。它也是塞尔维亚的经济、文化、教育和科技以及工业中心。
对这个城市来说,近现代有一个重大历史事件不能忽略。1999年3月24日,西方利用南联盟科索沃地区的阿尔巴尼亚少数民族与塞族之间的冲突,继续对南联盟进行大规模轰炸,制造了欧洲自二战以来最大的人道主义灾难,包括政府大楼、乌什切大楼、阿瓦拉电视塔、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在内的众多建筑物被毁,导致南斯拉夫蒙受巨大损失,也引发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但进入2000年以来,贝尔格莱德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塞尔维亚超过30%的GDP由贝尔格莱德创造,整个国家30%的就业岗位也由贝尔格莱德提供。2006年12月,贝尔格莱德平均净月薪金为36,306塞尔维维亚第纳尔,折合人民元3000元左右。在贝尔格莱德中心位置买房,住房的价格也只相当于中国的五线城市,每平米4000—8000不等。到2011年,由于塞尔维亚积极向欧盟靠拢,经济在一定意义上获得了发展。陪同我们的著名画家,雕塑家,诗人阿希什,曼德瑞奇和他丈夫曼德瑞奇都是医生,家里有包括奔驰在内的六两车,有一栋很大的别墅,据说是类似于中国原来的单位福利房。在萨瓦河岸边还有一栋休闲小屋。他们算是这个城市的中上层阶级。
现在的贝尔格莱德有人口157万,包括塞尔维亚族、南斯拉夫族、黑山族、罗马族、克罗地亚族和马其顿族等。因为宗教信仰的不同,在这里,教堂就像大超市一样多,主要是东正教、伊斯兰教和天主教。走进教堂,可以看见不少年轻人在做长时间的祷告。这让我第一次开始思考,这种祷告是否就是人的一个自省的过程或方式。这里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众多来自其它前南斯拉夫地区的塞尔维亚人,他们有的是来寻求更好的生活,有的是为了逃离战争和种族仇杀的难民。在通往塔拉的高速路上,可以见到难民区,据介绍已超过200万。高速路上不时蹿出一两个用布袋挂着孩子的乞讨为生的吉普赛女人,她们还是像《巴黎圣母院》里面的女人一样,皮肤黝黑,身段窈窕,走路都像跳舞一样。贝尔格莱德也有中国人,他们居住在市中心的中国城,4000人左右,年轻人居多,多为温州人,在此经营日用品批发生意。尽管语言不同,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意,市场外停靠了大量的货车和货主,他们看好中国日用品的价格和做工。但同时,贝尔格莱德人也和欧洲其他国家一样,正因为中国人勤劳、聪明以及造假,在世界市场产生了强大的竞争力而对中国人有着极其复杂的感情。
自2000年起,随着塞尔维亚与西欧和美国外交关系的恢复,贝尔格莱德逐渐成为外国游客旅游的目的地。最具吸引力的是多种风格迥异的建筑,从遍部全市的东方建筑到泽蒙市中心典型的中欧小镇再到新贝尔格莱德的现代建筑。城市现存的大量19世纪建筑受奥匈帝国建筑风格的影响很重。20世纪初,建筑又受到法国、英国和俄罗斯的影响。1917年以后,一些著名的建筑师从俄罗斯逃往塞尔维亚。此外还有塞尔维亚-中世纪和塞尔维亚-摩拉维亚风格的建筑。最漂亮的建筑是新巴洛克建筑和新文艺复兴建筑。在共产党执政期间,为了给二战后大量涌入城市的农民提供住房,贝尔格莱德建造了大量被称为野兽派的建筑。尤其令人赏心悦目的是每栋建筑的窗户,隔三差五就会瀑布一样流泻出各种各样的花卉,让这人城市彰显高贵端庄的同时,又显得优雅而妩媚。
贝尔格莱德还有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文化活动频繁。这里每年都要举办多个文化节日,包括贝尔格莱德电影节、戏剧节、音乐节、书展和啤酒节以及由体育设施良好,主办过2005年欧洲篮球锦标赛、2005年欧洲排球锦标赛和2009年夏季大学生运动会。他们的国球算足球,但是篮球在解体前在世界也有好的排位。在金松林,我们非常有幸地遇见了红星足球俱乐部球员,当我说出他们俱乐部的代表明星时,他们还非常慷慨地送了我一件印有他们俱乐部标示的黄色球衣。对体育的共同爱好,让世界一下缩短了距离。
萨瓦河是贝尔格莱德的母亲河。河的岸边垂柳依依,花草繁茂。惬意地闭上眼睛,拂面而过的风让人怀念大西洋温暖而湿润的那片海。对面就是多瑙河。河的中心是两条河交汇而成的一个巨大的月亮岛一样的陆地,类似厦门的鼓浪屿,但没有路通向那里,因此可以看见各种树木随性生长,很是繁盛,远远地望去,一派西欧油画映像。顺着小路走一段就是港口,游艇静静地浮在水上,里面飘出迷蒙的音乐,原来都是酒吧,装饰非常有个性,可是水面依然清澈纯净。唯一让人有些失望的是,对岸的多瑙河,因为流经德国这个工业化国家已经严重遭受污染,水面浑浊。萨瓦河这边水鸟成千上万在水面和空中盘旋,多瑙河那边天空寂静无声。在萨瓦河的远处,是中国为塞尔维亚援建的铁索斜拉桥,远远望去,像画在天空的抽象画。
贝尔格莱德古典,雅致,文化气息浓,而且包容性强,尤其是它在巴尔干半岛上的地理位置,使她成为了西欧、中欧、东欧,以及近东和中东之间的天然桥梁和交叉路口,是通往西欧和亚洲的重要窗口。我想张家界作为世界旅游目的地和年轻的旅游城市,大小和贝尔格莱德差不多,但在城市建设和文化发展方面很多地方可以向贝尔格莱德学。而贝尔格莱德也在大力加强和各个国家和城市的交流。可否两个城市建立友好城市?我向贝尔格莱德的市长表达了一个张家界市民的愿望,没想到他很愉快地接受了。我将这一想法报告给了驻赛大使馆文化参赞徐先生,他表示只要我们张家界市政府有此意向,他愿意为此做努力。
贝尔格莱德为我留下期待,我将张家界风光碟,天门狐仙碟,军声砂石画碟,我自己的《品读张家界》总计220本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包括国家图书馆,市长,县长,镇长,诗人,画家,老百姓。
南斯拉夫文学:辛酸的浪漫
行走塞尔维亚,随时随地可以感受的,便是诗歌的强烈魅力。
早在9世纪中期,塞尔维亚人便有了自己的文字,并吸收了古希腊、罗马、拜占廷和东方的优秀文化,以寺院为中心的宗教文学较为发达。14世纪末和16世纪初,它们分别遭受奥斯曼帝国和奥地利哈布斯堡帝国的侵犯,几百年的异族统治,使它们的文化遭受严重摧残,只有民间口头文学比较活跃,因此出现了以诗歌为主流的文学作品,仿似唐诗宋词一般,如今的许多孩子都能背诵布·拉迪切维奇、朱·亚克希奇、约·兹马伊等,许多反映抗击外族入侵的英雄史诗。
据塞尔维亚作协副主席介绍,诺维萨德是前南斯拉夫的文学活动中心,早在17世纪,以思想活跃的文学出版物著称。当我们有幸到诺威萨德和当地的诗人交流时,发现在他们的儿童诗歌刊物在世界都具有权威,并且意外地从这些杂志中找到郑渊洁等人的作品,他们还希望我们有更多的儿童诗歌能通过他们介绍到世界各地,我们表示一定将这个好意转达给中国作协。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反法西斯战争和建设新生活是作家们描写的中心主题。这个期间,尽管安德里奇于1945年发表了长篇三部曲《德里纳河上的桥》、《特拉夫尼克纪事》和《女士》,并于196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文学的主流还是影响力非凡的诗歌,如乔皮奇的诗集《祖国在烈火中诞生》(1944) 《战士的春天》,纳佐尔的诗集《游击队之歌》(1944),波波维奇的诗集《机枪巢里的燕子》(1944)等,都是当代诗人在交流时朗诵的脍炙人口的诗歌。
如今,为发扬光大诗歌,塞尔维亚每年都要举办诗歌节,由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安德里奇创建的塞尔维亚基金会负责组织。和中国不同的是,这个纯粹的民间组织是由社会上热爱诗歌文学的人自由创办、自筹资金、自我管理、自我发展的组织。今年是第49届贝尔格莱德世界诗人作家聚会,不仅有来自原南斯拉夫的克罗地亚、黑山、波黑等6国的诗人,还有俄罗斯、法国、保亚利亚、希腊、土尔其等地诗人,教授,主编。亚洲的作家很少,除了印度,以色列各有一名代表外,就是中国的4名代表了。代表中有两位值得一提,一位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教授,他精通英文,德文,法文,塞尔维亚文,西班牙文,还懂得中国的气功,剑术,老子,孔子,甚至还会写中文,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李道。还有一位集画家,诗人,雕塑家于一体的塞尔维亚作协副主席阿希什,曼德瑞奇,她是铁托第二夫人的朋友,出版了25本诗集,而且那雕塑和绘画用一流去定位一点不为过。整个活动期间,只有一次会议,其他都是诗歌朗诵会或酒会,给各国作家最充分的交流空间。塞尔维亚表现出了对中国的极大交好,最隆重的那场正式诗歌朗诵会是在一个大学的礼堂举行的,有300多人参加,有学生,有小孩,更有气质脱俗的白发老人。总计有包括来自中国、俄罗斯、法国等20名代表朗诵。从每个人上台到下台,观众都表现了最优雅的风度,给每个诗人表达出了极大的尊重。也因为和中国特殊的老感情,当中国诗人上台朗诵时,台下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
因为共同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原因,还因为前苏联翻译家的影响,很多中国作品被翻译成俄文,再转译成塞语,因此中国文学在他们的文学中产生过深刻的影响,他们一直很推崇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对中国上世纪50年代以前的中国作家很熟悉。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在金松林的那片晨光里,塞尔维亚作协秘书长贝尔格拉络维奇取出了五本关于中国文学的书,除了《鲁迅文学创作史》之外,其他都是中国诗歌,这非常有意思。从1974年到2003年的张秀华翻译的《我没有时间了》,其中一首叫《塞尔维亚》,大概200行,是我们代表团统一认定迄今为止读到的英、美、拉丁、亚洲文学中最震憾人心的一首爱国诗。因为饱经战乱的影响,诗人大多对国家的前途、命运充满了忧虑,同时又充满了热爱、失望、绝望、愤怒等复杂情绪,但不管情感如何混杂纠结,都毫无例处地反映出诗人内心对国家强大统一的渴望和爱。这应该是他们诗歌的灵魂。
“我们一生都住在塞尔维亚,并且也经历了最近动荡的二十年。生活的确是令人感到压抑和恐惧,而我们强烈的情绪也由于在这变幻莫测的环境下所产生,于是很自然就催生了诗歌。”在南方做记者的一位33岁未婚的男诗人在给我们用英文翻译他的诗时,这样解读他诗中愤怒的情绪。他虽然工资不足两万第纳尔(相当于人民币1800元),也没有钱找更理想的女朋友,但他为他出版诗歌集花了250000第纳尔了。
“在塞尔维亚有很多主流的东西被关注,但政府和高层却抑制我们的灵感,试图消除有关沮丧、愤怒、被压迫的一切情感。在战争的阴影下,变得麻木不仁的民众也需要这颠覆性、艺术性的宣泄。”这位曾经因反对铁托独裁的被捕入狱5年之久的贝尔格拉络维奇先生这样解释诗歌蓬勃发展时说。
“我很喜欢运用隐喻。当你把一个隐喻赤裸裸的展现出来时,就像你在完成一幅绘画。有些诗歌应该是尘埃落定后,塞尔维亚人自我的反省。”塞尔维亚作协主席、前南斯拉夫连续四届宗教部长、退休前任前南斯拉夫驻澳大利亚大使德拉根,德拉格耶洛维奇说,这些诗歌充斥着愤怒和郁闷,在发泄的背后,它探讨的更多是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是个人与国家的斗争。他曾经在中国的《诗刊》《中国文化报》《读者》等刊物上发表过多篇诗歌,也将中国的诗歌翻译到他们国家进行传播和交流,为促进中塞两方的文化交流做了很多实事。他的新代表作也是充满爱国情结的一本书《死亡的故乡》。他还将他的一本英塞文新诗歌交给我,希望我能将这本书从英文翻译成中文。
诗歌节在塞尔维亚的各市州也会举办,甚至在乡镇也会有诗歌朗诵会。当我们随塞方作协副主席米卡,杰克斯基到达他在北方的老家时,这个有着300多年历史的名门望族家门口早就聚集了50多人,他们从田野、从工厂、从学校、甚至从酒吧赶来,只为了诗歌,只为了赴一次中国诗人约会。朗诵会上提的那些很专业的问题也让我们大开眼界。在那个诗词的盛宴上,我发现诗歌独特的魅力能跨越语言,跨越男女,跨越年龄,跨越等级,跨越阶级,在几秒种就会将所有人拉得很近,仿佛天涯之内皆知己。
我第一次意识到,在文学的群体中,我们往往更着重小说的创作以及对小说家的推崇,忽视了对诗歌的关注以及对诗人的偏爱。然而,恰恰是这一个诗人和诗歌组成的群体,却有着小说及小说家所无法企及的快速传播快速接近的魅力。
记不清谁这样定论:当一个徜徉在鲜花丛生的草地,两岸风光旖旎,鸟语花香,就叫散文;走着走着忽想一个人掉进了河里,于是有人下河营救,再接着送往医院,于是有了小说;当人被医治好,再次回到河边,忽然从水面弹跳到半空,于是就成了诗歌。这其实是从写作的角度决定了散文家需要人宁静,小说家爱思考,唯有诗人的激情,让四海皆兄弟。
塞尔维亚之行于我,是一次获奖的诗歌之旅。对于那些路上所遇见,所看见,所听见,甚至所想见的,恰如仓央嘉措的一句诗:还不曾离开,便已开始怀念。
我笃信村上春树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石继丽)